最近跟好友聊天聊到一個共同朋友的情況,我找文給她看,
又重看了一次心靈的傷身體會記住那本書,我蠻驚訝的其實,
很多特徵我當年沒有辨認出來,或許是那時的情況還沒有好到讓我注意到這些事,
但現在可以了,我這幾年有自覺的,諸如我發現我很容易因為壓力或挫折,放棄一切,
就是我不覺得事情可以解決,也無法辨識當下自己的狀態,我會直接放棄,我會很想死,
還有這幾年一直被我當笑話說的,我無法辨識別人對我的感覺,
我聽不懂,我感覺不到別人對我的好感,還是原生家庭的問題耶其實。


殘缺的依附型態,長大之後我的感情生活也是一團糟,
我沒有機會從伴侶身上習得安全的依附型態,
而原生家庭給我的依附型態可能比較接近逃避或是紊亂類型,就是那種別人想要親近我,
我感受到的卻是巨大的恐懼,那對我來說意味著無止盡的疼,
我在翔身上學到的模式就是這樣。

原來這不是我的個性,是創傷後的反應,
是從小,就沒有人可以讓我感覺到安全,我不曾在母親身上感覺到愛,
父親的愛是疏離壓抑的,愛對我來說很陌生,我無從去學習那種安全的依附模式,
我沒有那種溫情與愛的記憶,只有憤怒、眼淚、絕望、忙碌與貧窮的感覺,
還有就是害怕,非常害怕,
我終於知道當年我的醫生告訴我,要真的好起來,
就去找一個愛妳的男人跟他在一起是什麼意思了。


最近發生的這些事,我其實處理得很好,說了我該說的,
但是那種讓人不舒服的碰觸,還有時刻警戒的感覺,逃跑的感覺,
好像喚醒了什麼東西,我會在夢裡大吼不要碰我,睡得很累,
我會常常想起我生命中,那些揮之不去的蒼蠅,他們的臉,
硬塞東西給我,趁機吃豆腐,說一堆噁心的話,又想到我這幾年的四處逃竄,
我都得拜託別人掩護我了,想到就覺得難過,但最可笑的是,
我根本從來不覺得自己美,我也不是社會主流審美的那種女生,
然後我居然還會遇到一堆這種事,這些事有時候真的讓我覺得好累,
那種無法拒絕又累又憤怒的感覺好討厭,我又需要關在家裡哭一陣了。


不知道為什麼,我書看著看著,想起我小時候的兩個場景,都是關於極端恐懼的,
我跟弟弟睡在主臥床上,爸媽不知道去哪了,我可能睡前看了恐怖片,
我一直覺得自己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,或是某種怪獸正在緩緩地接近,
那種極端恐懼的感覺,讓我緊閉雙眼,想要關閉所有感覺,緊張害怕到極點,
喘不過氣,冷汗直冒,心臟緊縮,像是心裡有一座警鐘瘋狂地響著,
然後突然那種感覺又消失了,怪獸可能走了,我如釋重負的一瞬間,
我想,原來沒事啊,好像遇到這種極端的局面,我只要忍一下,就會沒事,
可是在我發現可以沒事之前,我都是害怕的,我小時候一直都是這樣的,
我不知道可以沒事。


下一個回憶是我國中的時候,可能是一堂體育課,同學在穿堂打羽毛球,
我覺得不舒服,所以坐在椅子上,不知道為什麼,我突然有那種世界要毀滅的感覺,
我好像喘不過氣,而且我蠻確定自己要死了,我已經不記得當時在想什麼,
但我記得那種空白的感覺,又是冷汗直冒心臟很痛,我當時看起來一定很可怕,
應該是解離又恍惚的,這種感覺結束是因為當時有一個路過的女老師,
我只記得她帶著眼鏡,她過來問我是不是不舒服,要不要去保健室之類的,
我後來應該是逃離了現場吧。

很小的時候的記憶是恐懼,我會逃進白日夢裡面,因為早上吃藥又吐了,
而且把三天的藥吃成一天,我又被關進浴室了,我會哭著哭著就把意識停格在某處,
浴缸裡面彩色的磨石子,或是木窗的縫隙裡,還有浴室門透進來微微的光,
那時候還可以這樣,我知道最後爸爸會把我放出來,騎著他的偉士牌送我去幼稚園,
路上他會給我買一個三明治,再幫我擦臉。


再大一點,隔壁房間總是傳來調情的熱線,我關不掉那些聲音,
我也無法拒絕半夜出門的母親對我的囑託,
她要我在爸爸回來的時候打給她,於是我總是不能睡,總是讓心裡的警鐘鳴叫不休,
這個時候已經無法逃進什麼裡面了,我會非常非常憤怒,國中開始我就很想死,
很想對這個世界抗議,很想從此之後不要再有任何感覺,就是那種自願關閉所有感覺,
讓一切沉進一片深深的白裡面。


又過了幾年,那種憤怒無法忍受的時候,我開始傷害自己,
無聲的怒吼一直迴盪在我心裡,我不能破壞這個我僅有的家,
即使我明白這個家早就支離破碎,我會把心靈無法承受的痛轉移到身上,
我總是用拳頭砸向牆壁,指節都是傷,別人問起我就隨口瞎掰,
然後終於到了翔告訴我,他不是不想見我,是他的身體已經無法負荷了,
早在我們認識的時候他就檢查出血癌,那是一種世界突然都安靜起來,
只剩下沙沙的雜訊的感覺,是一種一睜眼,察覺到自己還存在這個世界上,
就會痛到想尖叫的感覺。


我終於不只是捶牆壁,而是用刀割了自己,太痛了所以什麼都吃不下,
不能思考,因為太悲傷了,但我必須扮演一個正常人,假裝我有在吃飯,
正常上班,我沒有誰可以說這些事,
又是熟悉的白,是那種把所有意識放開,變得麻木失訊的感覺,
我常常會想起那場雨,好像你已經在大雨中的平原上踽踽獨行了一世紀,刺骨的冷,
但是目光所及,無片瓦容身。


又或著是那年,他回來聯絡了我,說要約在台北,卻又再一次失聯,
我還是如約在那個日期北上,到了租好的房間,把自己關在裡面,
晚上去超商買了一大包衛生紙,無法遏制的働哭,應該有十年了吧,還是感覺得到那種冷,
後來我會在騎車回家的半小時裡大哭,哭到路人會看我那種,因為在其他的地方我不能哭,
回想過去,我真的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才能活到現在,也需要很不好的記性,
很不在意的性格,什麼都無所謂啊,其實死我也無所謂。


因為我在這之後還是繼續假扮一個正常人,
只是代價就是我在秋天氣溫開始降低的那一天開始,
就會無法克制的想要拿刀把自己切開,
這些回憶真可怕,我居然想不起來小時候有誰讓我覺得有安全感,
可能最接近的是表嫂,但她很早就被離婚然後離開了。


妳要記得,妳是付出了什麼,多少血淚才能把自己養到這麼大,妳已經很棒了,
已經做到你能做的最好了,沒有誰能做得比你好了,
妳已經真的是想盡所有辦法在治療自己了,
害怕沒有關係,難過沒有關係,要對自己有耐心,妳本來就已經不怪任何人,
只是回憶而已,只是被觸發的回憶而已,妳已經可以保護自己了,沒事了喔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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