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來 玄之又玄，眾妙之門。

同樣的事情一再發生，前晚，我又被夢饜侵襲，
所謂的夢饜，就是我媽不死心的電話聲，就像蚊吶，
其實如果我想聽，我可以聽得一字不漏，
不過我很累，很想睡。




現在不是夏天，我可以開電扇，
讓機器運轉的聲音蓋過她講話的聲音，
我很努力想睡了，不過不知道過了多久，我還是醒著，
看著周圍一片闃黑，只有她歡愉的聲音沒有停過，
她是在跟男人講電話，女人不會讓她甘願犧牲睡眠時間，
我想著，以前我會好生氣，因為我都很累，
缺乏睡眠會毀掉我的生活，她半夜講電話，
我遷就她的後果，就是頭痛，無止盡的頭痛，起碼會好幾天。





而且接下來有一段時間不好睡，就跟滾雪球一樣，
接著就是一片空白，常常都只有一片空白，
我剛剛說了什麼?我的鑰匙在哪?我又忘了什麼?




我知道會這樣，所以通常我的作法，會開始大吼，
那是一種覺得快累死，又無限委屈的感覺，
為什麼，我一個重鬱症患者，想睡不能睡，
還要聽著我娘跟她的男人打情罵俏?




第一次，我吼完，通常她沒任何感覺，第二次開始，
我的大吼就會伴隨著雜物，被投擲到牆上的聲響，
我心裡只有無限的幹，要玩給我死出去玩，
我不管妳在外面跟男人怎樣，
這是我的家，我唯一的家。



不過我昨天，卻沒有憤怒的感覺，吼，只是我的例行公事，
前天我只吼了一次，第二次我就直接到隔壁開燈，
說了啥我忘了，我媽就是蓋著棉被繼續講，看到我進來，
才跟電話那頭的男人說要先掛，每次這種事情發生，
我都想搶過那支電話，當場摔個稀巴爛，
或是剪斷所有電話線，我想要的，只是安靜，只是睡覺。




這次我真正的覺得，自己早已經是一片雪白，
氣，我也不氣，那些動作只是例行公事，我需要睡，
不然我隔天會很慘，工作做不好，
其實只要她在我想睡的時候講電話，
我的潛意識就開始受影響，隔天一定頭痛。





我並不特別，把自己的病貼在額頭上，提醒週遭的人，
也提醒自己"我有病"可能是想得到多些關心，
或是為了自己的軟弱，多些藉口，但即使我如此沉默，
卻依舊無法忽視這個病，我都已經不氣了，不覺得委屈，
我只想守好家，已經吞落的血與淚，我不再多想，
又發生的，我只是默默的處理，感情，我早就不去多想，
但我還是不斷的，感受到許多的空白。





腦子裡有一大塊障礙，以前它會強大到，
讓我連小學的算數都不會算，而現在，那只是薄薄的一層，
依舊是一片障蔽，我忘東西的速度快得驚人，
不過它的存在感不似以前強烈，我的短期記憶很糟很糟，
但是我卻以高分，拿到證照，知道我付出多少努力嗎?




那兩天，我重感冒，邊發燒邊唸書，頭痛到受不了，
就睡一下，再繼續唸，我一個工科出身的死病人，
考到的分數比本科系畢業的大學生高，我是很自豪，
不過也很厭惡這種情況，就是這樣，才會一輩子沒人發現我有病，
我一輩子都過著雙面的生活，有很大的一部分都是因為這個原因，
如果我能夠軟弱一點，稍微把我的崩潰外放一點，我不會是這種模樣。





久了，我發現我渾身雪白，感情，記憶，都慢慢淡了，
我活著，因為我自從進入這個行業，我就知道保險有幾大除外責任，
其中包括了要被保險人的故意行為，我早就知道，只是沒有承認，
我自殺，他們得不到錢，只有我微薄的現金價值，
所以我潛意識裡，比較希望自己意外死亡。




這就是我一個，外表溫溫順順的人，車可以飆這麼快的原因，
那是有理智的情況下，沒有理智的時候，就管不了這麼多了，
多麼的痛，別讓我繼續痛，什麼都可以，我都不在意。




其實我是典型的術師命，注定要歷經一切撕心裂肺的痛苦，
承受旁人無法想像的失去，人就是人，不是佛，
如果不是曾經如此的痛過，怎麼可能，有辦法去理解別人的痛，
不是經過一段滄桑，又怎麼會明白，該珍惜的，是什麼?




我只想要開心，所以那天我們去南投，一間大廟要跟神明借錢，
也就是借財運，我擲了10幾個茭，相信嗎?
不管我心裡唸什麼，用什麼角度擲，足足10多次，
八公都只是笑著我，他在笑我不明白自己的所求，
我昏了頭，我求的早就不是錢，如果我必須活著，
必須以這種破碎的狀態活著，我要的，只是開心，
讓我快樂點就好，錢不會讓我快樂，人也不會。